Stole the heart

与世界交手的这许多年,你是否光彩依旧,兴致盎然。

【楼诚】韶光里

致力于放飞自我:


给总裁的guest,本来想昨天发给我的铜矿糖的,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好生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围笑





【冬】 


1987年冬,明诚生了场大病。


开始只以为是风寒,受了凉,喝了姜汤发了汗便好了,从前都是这么过来的。许是到底上了年纪,以往睡一觉便能活蹦乱跳的法子,这回却没奏效。头疼,低烧,咳嗽,最后硬是被明楼拖去医院打了小半个月吊瓶才将将转好。


病去如抽丝。虽然已经大好了,偶尔迎风咳两声,但大病初愈,明诚身体总归是还是有些虚的。人一旦身子不爽利,脾气也就大起来,明楼被人事无巨细地伺候了大半辈子,到老重新捡起照顾人这件事一时并不熟练,还要被人拿着自己早两年伤了腿时候用过的拐杖怼:“不想喝粥了,我要吃生煎馒头。”


“今天先喝粥吧,明天一早我去买。”白米粥盛在大瓷碗里,白瓷透着点黑,碗沿上是蓝花勾的一圈纹,接口处重叠在一起,不甚精细。明楼刚把碗放下,有些烫,他一手摸着耳垂一手去柜子上拿糖。说话间拧开玻璃罐子,糖只剩下小半罐,勺子不够长,略微倾斜着往外扒拉,剔透的颗粒泛着点黄色,洒在熬煮的开花黏稠的粥上。


“够不够?”明楼问。


这年岁里,糖也算是稀罕的物件,明诚自己舍不得,每次都把勺子在粥里搅搅,然后伸进罐子里蘸一下,这样勺子上就裹着一层薄薄的糖衣了。融进粥里味道其实极寡淡,不过吃个念想罢了。明诚看着明楼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拿拐杖在他脚背上狠戳了一下:“就要今天吃!”


 


明楼到底还是下楼去了。


床头的蓝布包里翻捡出几张零票子,拿了钥匙走到门口又想起来,给明诚倒了杯半烫口的开水放在小几上,一旁的毯子拿过来盖在他身上:“困了就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日头还很高,阳光被小阳台的百叶窗分割成好几条,落在方方正正的客厅正中,明诚歪在宽大的靠背椅里挥挥手,示意他快去。


 


下楼过马路,街对面就是各种卖早饭的。明诚说的是左手起的第二家,馅是纯肉的,白韧的包子皮上洒了芝麻和小葱,馒头底还有一层金黄薄脆的冰花。明楼要了六个提在手里,走了两步看见推着小板车卖馄饨的,高汤底,还飘着紫菜、虾皮和鲜嫩的小葱,刚从锅里捞起来的馄饨晶莹剔透的在碗里打着旋儿,想着光吃生煎许会有些噎得慌,要了一碗另一只手提着。


推开门时正好看见明诚把瓷碗里的勺子小小的挪了一个角度,然后迅速把手放回膝盖上坐好。明楼憋着笑关门,低头换鞋一气呵成,装没看见。径直进厨房拿了碗碟,把买来的早饭倒进去。明诚毫不客气地把盘子拖到自己面前,夹起生煎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把碗往明楼跟前推:“有葱。”


讲究了一辈子,到老依旧活得精致。明楼刚脱了外套从房里出来,穿着马甲白衬衣,袖子挽了两圈,把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上推了推,拉出凳子坐在明诚旁边拿筷子把短短的一截一截的青绿挑出来:“知道。”


 


【春】 


数九图写到第六个字“重”时正是大年初一。


明诚前不久终于好了个全乎,又开始风风火火地忙里忙外,把之前监督明楼置办的过年的物件又清点了一遍,抓着打钩的本子寻思有没有漏了那么一样两样的。老头儿肩背笔直走路带风,在菜场里跟人讨价还价中途不带喘气的,回了家扣着盆栽边缘站在明楼跟前中气十足地数落他又把花给浇死了。


挨训的人微微侧着头乖乖听着,明诚说一样就跟着点一下头,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半点不恼任由他说。


明诚把手里的铅笔磕在桌子上瞪他:“不许敷衍我。”


“不敷衍不敷衍,明老师说的是。”明楼拿指甲沿着缝把手里的饼干盒盖撬开,夹出一只色白如玉的雪枣递过去,“快吃一个消消气。”


明诚不搭理他,明楼便递到他嘴边:“明老师,给个面子嘛。”


明诚白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自个儿接了过来。雪枣甜丝丝的,麦芽糖黏在牙齿上,还想再絮叨两句,明楼笑眯眯地问:“是不是跟小时候一个味儿?”


“……诶。”


明诚又咬了一口,手递到明楼跟前又往回一缩:“咬小一点,你血糖高不能多吃。”


 


明诚自小就偏好这口甜的,家里马铁口饼干盒里的点心从没断过。


他刚到明家的时候胆子小、怕人,整天跟小老鼠似的到处躲,明楼每天一回家明台就会扑上来说“阿诚哥又不见了”,然后两兄弟就开始满屋子找人。


衣柜躲过,碗柜躲过,桌子下床下更是经常躲,明楼某天下了学在几个他惯常躲着的据点都没找着人,最后还是明台听见阁楼上有动静,跑过来把明楼拖过去的。


没急着把小家伙抱下来,三兄弟一齐缩在阁楼里。


那时候已经快过年了,家里置办的年货,什么笋干香菇、糖果点心的,都藏在这里。明楼蹲在地上,顾着自己别撞着头,借着夕阳顺着老虎窗摆进来的尾巴,一个瓷坛子一个瓷坛子的打开,盖子放在一边,轻巧地拆开塑料布,发现是吃的就拈两个出来,一个塞在明台嘴里,一个塞在明诚嘴里。


开到最后一坛发现是雪枣,明楼拈了一个递给明诚,明台在边上抗议,撅着嘴:“我也要。”


“让你阿诚哥给你咬一口,”明楼搓了搓手指抖掉沾在上面的糖粉,原样把塑料布还原盖上盖子,“等会儿你吃不下饭大姐又该训我了。”


明台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明诚。后者原本打算把雪枣直接塞明台手里,被明楼拦了下来:“你就让他咬一口就行了。”


明台真的只咬了一口。拼劲全力张大嘴狠狠咬下去,差点嘴都合不上噎到自己。明诚不小心笑出声,连忙捂着嘴看了眼明楼,身子往后缩了缩。明楼装作没看见他的动作,大笑着拍了拍明台的后背:“让你贪心,活该。”


明诚抱着剩下的大半个雪枣一点一点小口啃着,最后还剩了点实在有些噎得慌,主动抬手怯怯地往明楼跟前递:“哥哥,吃不下。”


明楼弯下腰从善如流地叼走,三两下嚼了咽下去,把两个小的往身边一搂:“走,下去吧,今天的事谁敢告诉大姐,我可是要打屁股的。”


明诚明台一边一个的靠着他,不住地点头。明台先顺着楼梯爬下去,明诚下到第一级台阶的时候轻轻拽了拽明楼的衣角:“大哥,下次,还能吃吗?”


明楼把之前藏在手心里的两颗牛奶糖塞进他的口袋,捏了捏明诚没几两肉的小脸:“当然啦,阿诚这么乖,想吃什么都可以。”


 


这一年冬天冷,雪枣内部组织长得好,蓬松软糯,满腹银丝。雪枣个头大,塞进盒子里不免误伤碎掉,外头裹着的糖粉也掉了不少在盒子底,明诚拿勺子舀了半天也没捞上来多少。


年三十晚上照例是要守岁的。年夜饭做了一桌子并没吃掉多少,老一辈的惯例菜不能收拾,就这么放着。明楼慢慢悠悠地烧水洗了碗,沥干收进碗柜里,擦了手出去就见明诚坐在电视机前面,膝上还搁着那只饼干盒,歪着脑袋往里瞧,不死心的拿着勺子一个劲儿地掏。


“来,哥哥教你。”明楼过去把盒子抱走,带着两分得意。


明诚一时有些愣,抓着勺子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突然到了明楼手里,连忙跟上去。


 


厨房里依稀听得见电视机的声音。墙面的瓷砖是刚擦过的,水龙头也锃亮,碗柜的玻璃干干净净,头顶新换的灯泡用一根电线吊着,发出明黄柔和的灯光。


厨房不太大,两个人在里面有些错不开身,明诚靠着墙站着,被明楼拽了一把:“别贴着瓷砖,凉。”


“诶。”明诚应了一声,站到明楼身边。


先烧一壶水。


等着水烧开的过程里明楼拿出来两只小瓷碗,把饼干盒里的碎渣倒出来,另又从新买的袋子里拿出来一只雪枣,掰成小块分在两个碗里,无需压得特别碎,大小随意。然后取两只鸡蛋,一个碗里磕一个,拿勺子调匀,等水开了倒在碗里,搅一搅就可以喝了。


瓷碗传热快,明诚一手抓一只,在保持平稳的前提下飞快的往房间里跑回电视前,坐下才发现放在自己跟前的这碗没勺子,后面明楼已经跟进来了,他扬了扬下巴:“再去拿个勺子。”


“雪枣冲鸡蛋我做的,该你去拿了。”


明诚起身把明楼碗里的勺子抓过来,示威一样舀了一勺放进嘴里,还砸吧两下:“不拿拉倒。”


明楼摇摇头,把藏在身后的勺子亮出来:“越老越不讲理。”


“那是,跟谁学谁嘛。”


 


【夏】 


两个头发花白、梳得光滑齐整老人,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硬挺蓝布衬衣手挽着手往街口的菜市场去。明楼左手提着一个藏青色的大布袋子,右手臂弯里勾着明诚的手臂,耳边循环播放:不要都捡熟透了的番茄,来不及吃会放坏掉的,熟的要,生一点的也要,这样等熟透吃完了,青的也放熟了。


明楼伸手拍了拍明诚的小臂:“知道啦,你检查通过了我再往袋子里放,你不点头的我们都不要。”


明诚把手抽回来,甩开手走跟明楼隔开距离:“买个番茄都不会。”


“阿诚,慢点。”明楼追上去,“这不是说明,我离了你不行嘛。”


“老不正经。”明诚步子迈得越发大,低着头直往前冲,走了几步又担心明楼没跟上来,停下来一转身就被人抓住手臂。


“在这呢,丢不了。”


“丢了才好!”明诚被人抓着手塞回臂弯里,挣不脱跑不掉,只能跟着身边人的步子慢慢悠悠地往菜市场走。


 


入了夏,蔬菜种类多起来,水果却还是只有常见的两三样。西瓜虽甜美多汁,但性寒凉、湿气重,也不宜多吃。明楼嘴挑得厉害,七不吃八不吃的,明诚担心他苦夏,想各种法子多塞些瓜果到他肚子里。


熟透的番茄拿刀背刮一遍,撕掉皮切小块,连着汁水一起全倒进大搪瓷缸里,撒上糖拌匀提前放进冰箱,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再拿出来,凉丝丝甜津津的,连腌出来的酸甜汁液都吃得一滴不剩。


 


明诚还在午睡没醒,许是有些热,他挠了挠脖子,来回翻了两个身。明楼放下手里的书抓过床头柜上的大蒲扇,侧过身子一下一下地给他轻轻扇着,小风悠悠的,明诚不再动作,陷入到更深的睡眠里去。明楼把被他掀开的被单抖了抖盖在肚子上,免得凉了胃,安静地起身下床去客厅找水喝——明诚每天午睡前都会冲一大缸子酸梅汤,等到起床正好放温了。


明楼中午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大半碗凉拌番茄,现下睡醒了倒是觉出两分饿来,午饭还摆在桌上,用笊篱罩着,可以直接吃。干煸的糍粑鱼,明楼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又放回去搁在盘子边缘,舔了舔指尖从冰箱底下把私藏的一格子冰块翻出来,在桌子边敲了两下抠出三块放进杯子里,再倒上酸梅汤,冰冰凉的,沁人心脾。


 


白瓷缸里酸梅汤碎冰碰撞,明楼手边一小堆鱼骨,背对着房门埋头吃鱼。


明诚醒了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还是觉得脑袋有些发懵,趿着拖鞋打着哈欠往外走,顺势一屁股坐在明楼边上,手肘搁在桌上撑着脑袋歪头看他:“好吃吧,中午让你吃你不吃。”


“你做的都好吃。”明楼把盘子往明诚手边推了推,“冷了也好吃。”


明诚跟着也要伸手,胳膊肘碰到明楼的杯子,顺手端起来一饮而尽。冰凉爽口,舌尖还有回甘,砸吧了两下觉出不对来,劈手抢下明楼手里正吃着的鱼:“你又藏冰块!不许吃!”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阿诚,”明楼腆着脸,“下不为例。”


“你还想有下次,”明诚把杯子磕在桌上,“再有下次,手剁了!”


“别呀,手留着还能给你摇扇子呢。”


 


【秋】


明诚小时候伤了肺,底子本就较常人薄两分,加之早些时候的一场病,入秋之后一层雨一层凉,间天得就会咳嗽几声。


明诚不肯喝中药。老小老小,小时候那么乖巧听话的小阿诚,到老了也会背着人偷偷把药倒掉。明楼拿他没法子,药补不成只能食疗。他买了极好的秋梨,仔细削了皮对半切开,把中间的酸核挖出来,埋进磨细的川贝粉和枇杷花,加冰糖小火炖上半个小时,每天让明诚吃上一只。十天大半个月了,也没见全好。


明楼愁得不行。


那几日明楼在外开会,明诚把译好的毛选又从头校对了一遍,身子乏得紧,没精神头再扛着写序,便搁了笔关灯早早歇下。睡到大半夜的听见屋里有动静,一瞬间惊醒,下意识地抓住床边明楼的拐杖,看着从卧室门口一晃而过拖得老长的影子,心底暗骂明楼不靠谱。


家里的格局极熟悉,明楼摸着黑走到厨房才开灯。拿了只碗出来放在流理台上,保温桶里煨好的银耳小心的倒在碗里,还热乎着,加了冰糖细细搅匀,头也没回:“吵醒你了?”


明诚原本斜倚着门站着,过来把脑袋靠在明楼肩背上:“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原本是明天回来的,”明楼舀了一勺子递到唇边尝了尝甜味儿,转身把碗给明诚,“赶紧的,趁热,我听人说这银耳夜里两三点喝最好,润肺。”


明诚把碗接过去,软糯爽滑,甜丝丝的,他放下勺子,一手扣着碗,一手去抓明楼的手,在灯下看着他:“哥哥。”


“诶。”明楼应了一声。


明诚已经许久没这么叫过他了,刚接回家时偶尔听见两声,后来跟着明台叫大哥,再后来叫先生,最近热爱给他起各种花名,明大爷、老头子之类,瞎叫。


“你真好。”


明楼看着他圆溜溜的、依旧清亮的眼睛,觉得心口的老鹿蹦跶得他要得心脏病了。“快趁热喝,喝了睡觉。”


 


中秋节后又一个多月,两人收到明台的信。漂洋过海的,好歹没寄丢。


月色朦胧,温润静穆。


明诚靠在宽大的扶手椅里,盖着明楼宽大的毛衣外套,听身边的人戴着老花镜慢慢地念那封不长的信。


信是明台在中秋节那日写的。


灯火清辉中,人月相映,有酒不得饮,举杯献高堂。


明楼嗓音如常、平稳无波地由开头读至结尾,然而明诚知道,他的内心绝非面上这般平静。那些苦痛寒潮,将绿野变成荒原,淹没所有生机。


静思往事,皆在目底。


“大哥。”明诚握住明楼的手,略带担忧的看着他。


明楼把信对折放回口袋,回握明诚的手。


他握着的这双手,握得住枪,拉得起弦,进能抬手邀舞,退能洗手做汤羹,如今皮肤有几分松弛,显出瘦弱之态。他眼前的这个人,对外与他同进退,演离心离德骗过汪伪政府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对内管天管地,姐姐疼爱弟弟服气的,倒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处处受气。


隔座送钩的春酒已冷,分曹射覆的蜡灯成灰,酒阑人散皓月当空,明楼帮他掖了掖外套,眼前的人依旧有动人心魄的力量。能带一分静者,内心必藏有深不见底的湖海,纳百川,这或许是岁月给有心人,最大的慈悲。


明诚挠了挠他的掌心,终于听得明楼那一句“我很好”。


 


适逢乱世,他们很早就知道,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人世间从没有单纯的快乐,烦恼与忧虑夹杂。他们一生坎坷,也曾有过分离,到了暮年才有了一个可以安顿的居所。老病相催,满身风霜。


然而愿意抵挡苦痛的人们,拥有神奇的修复能力。最幸是,难时人皆散,回首犹望他。


 


——Fin


 


本来是想昨天发的……仗着八个小时的时差还是我认为的铜矿那天,结果从图书馆回去就上不了lof……这是去年我写的最后一篇,现在看依旧觉得自己当时很有文化,叉腰!




生煎包和馄饨是以前高中校门口卖的,毕业了武汉修地铁啊到处整顿啊,现在这种路边摊真的很难找了。


雪枣类似大个头的京果,但是更酥,现在好难看到了,冲鸡蛋真的超好吃,京果也可以这么吃。其实直接吃我觉得会有点齁,冲鸡蛋正正好。


马口铁捞饼干屑是我小时候干的事,厨房的原型是我小时候外公外婆家,楼下有个很大的凉亭,我管那地方叫蘑菇亭,从小在哪里招猫逗狗,还被老鼠吓得从二楼滚下去过。那一块现在是汉街,大变样,连个怀念的地儿都没了。


午觉睡醒偷吃家里中午吃剩下菜的也是我,抠冰块的也是我,不过我是偷我爹藏的。


枇杷花炖秋梨吧,我觉得没啥用,但还挺好吃。


买一大筐番茄和半夜被叫起来喝银耳汤是我妈说给我听的,是她小时候的日常。




其实一直以来吧,写的好些个事儿,不是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的,就是身边人的,真是幸亏记性还比较好,能扒拉出这些个东西来,写的时候就在想,虽然总叫着日子过不下去了,但其实,还是挺好的嘛。




 @慕良珺  @我爱小方皮肤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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